从理论上说,一个健康的社会取决于权力、市场和社会三种力量的平衡。在市场和社会发育程度很低而权力独大的情况下,最后会导致权力的滥用和失控;在市场和权力的力量很强而社会发育很低的情况下,则会形成权钱结合的治理模式。
现在的情形是,我们正处在一个转型的时期。在经历三十多年的改革之后,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已经开始形成,但这个市场的自主性程度还是相当低的,而社会的发育则是更为滞后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实际上面临着两种威胁,一是权力独大以及造成的滥用和失控,二是过分强大的权力与自主性程度较低的市场的畸形结合。如果这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,将导致社会的溃败。
在改革之前,我们社会对权力的约束主要是来自权力体系的内部,力图建立权力外部约束的努力基本都没有成功。但在那个时候,由于前面所说的经济和社会生活的相对简单化,在权力系统内部实现有效的约束是比较容易的。但在经济社会生活日益复杂化的今天,完全依靠权力的内部约束,已经越来越困难。
这必然会削弱权威的基础,并损害社会治理的效能。前几年我们社会中就有所谓“政令不出中南海”一说,地方性权力、部门性权力开始成为既无上面约束,又无下面监督,同时还缺少左右制衡的力量,这意味着国家权力的碎片化。在此背景之下,由地方和部门掌握的权力开始“私化”。
在最近几年中,转变发展方式成为我们社会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。但人们经常感叹发展方式转变之难。其实,特定的发展方式是与特定的权力模式相联系的。如此狂热地追求GDP是不受制约的权力任性的结果,而在权力受到民众有效制约的社会中如此不惜代价地追求GDP是不可想象的。
在权力失控的情况下,腐败也必然处于失控和“不可治理状态”。应当看到,腐败只是失控的权力的必然结果,没有对权力的有效约束,任何反腐败措施都是不可能奏效的。
更为严重的是社会的公信力严重丧失,政府、司法、媒体等公共机构的公信力有丧失的苗头乃至趋势。公信力一旦丧失,意味着社会治理能力的根本性瓦解。
强权力、弱市场、无社会三个因素结合在一起的结果,就是强权力与弱市场的畸形结合,换言之就是通常所说的“权贵资本主义”。近些年来,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先生多次呼吁要警惕权贵资本主义。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轨过程中,会出现岔路和弯路。其中之一,就是偏离规范的、法治的市场经济的方向,演变为所谓的权贵资本主义。结果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畸形发育,不公正的社会秩序的形成。应当看到,这个因素已经开始成为危害我们的社会治理能力,造就和激化社会矛盾的一个重要因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