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写中的宰制

不过是一自以为清醒的被催眠者。

原来比起与你偶遇时的我,如今坐在桌前写你的我并未清醒多少,同样受你宰制,甚至写你的我之自以为清醒,反为我受你宰制之深作了更有力的证明。

意识至此,我究竟该否继续写下去?写或不写,我又能清醒或摆脱你的宰制多少?亦或根本无关书写,受你宰制原是宿命,早在相遇前就已注定,而我并无选择余地?

既然如此,只好“选择”继续写你;既然无论如何逃不出宰制,那么至少书写你的我还能自以为清醒,还能为自己以文字进行的消极反制感到得意。

追根究柢,我还想写你,因为,我只能“写”你;你对我而言仍犹神秘,你仍犹左右我的思想。除非某天,我真受够这样可笑复可怜的虚无牵扯;除非某天,你已全然不再神秘;或者无须等那么久,只要有个好人能把我心从“你”意念的牢中带走即可。

我真的引颈该日到来,摆脱你随形如影的宰制,然在那之前,我仍须以笔作刀,修剪你我间蜿蜒难斩的繁枝杂蔓;在无声的日记本中,试图建构一个不会有机会流传的传说,或解构一个我所曾片面景仰的你的神话,并严格评论一个不会有机会与你讨论彼此演技的我自己。

虽然,我明白,写或不写,在书写中醒或醉、微笑或流泪,都与你无关;而宰制我思想的你,并不令我意外地,与我相比,总是远远吝啬又高明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