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宗主附注》
九三爻以日昃之离为喻。说者疑之。谓九三爻正在卦中。何以象日之昃。不知卦分内外。六爻仍分为二。以三画乃卦本象。三四皆非中。此乾卦九三九四。皆有重刚失中之语。以三为内卦之终。四为外卦之始。离九三亦因其为内卦终位。比之日昃。终则有始。四爻又如初爻矣。而四却非初爻之比。以不得其立足处。浮于半空。易遭倾跌。故乾九四爻曰或跃在渊。即由高而下坠也。九三以将终而非终。又与上爻之大终不同。故称曰昃。而非昏晚。以见此乃欲终之际。非果终也。爻辞勉其早自奋励。及时求乐。乐者生之表。有生必乐。有乐必生。生而不乐。是生之不久。乐而不生。是乐之不真。故爻辞以鼓缶而歌。明其乐之出于天性。不假做作。如农樵之山歌。童稚之戏舞。至情流露。不自觉也。然日昃不可久持。放歌一时。非能日日为之。此大耋之嗟。继歌乐而至矣。耋为老至二字。唯圣人不伤其年之高。时之暮。故夫子自称不知老之将至。则可见延年有道。乐生无穷。实异乎常人。常人不能及此。则大耋不堪其嗟叹。在壮年不知可乐。暮岁必加其忧。事业未成。德名不立。则徒悲老大。抑何益哉。此君子鉴于九三。而自朝乾夕惕也。
象曰。日昃之离。何可久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以九三爻象日之昃。虽明不久。与大过九五枯杨生华之象。有相似处。彼曰何可长也。此曰何可久也。皆由生机之所限。虽一时光荣。不克长久。此数定于天。而人道则宜以德济时。以道挽数。故象辞称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。即言天之不明。人乃继之。日之不明。月乃继之。继之不绝。而明以永。天地人为三才。此时始见人道之大。譬之一室。天晚则悬灯以免其暗。此即人道济天之穷也。推而大之。德教所及。育为文明。礼义所加。发为光明。皆人之继明也。故德曰明德。唯诚则明。德以诚明。则天下无暗矣。此离九三之日昃。而勉人之有以继其明。以称乎明明德于天下之训也。古来圣贤。均抱此继明之志。是以德被无疆。而天下皆受其赐。此人文之所以承天文而齐光。人道之所以绍天道而俱至矣。故中庸颂至诚无息。而曰悠久无疆。以其克配天地而永明也。
九四。突如其来如。焚如。死如。弃如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离九四爻辞也。九四重刚失中。而濒于多惧之地。以外逼于六五。不得自伸。下比于九三。不觉自脱。刚过而易折。阳浮而易散。故爻辞占其如此。凡用如字。皆想像之辞。与若字同意。以九四有此象耳。不必有此事。所谓突如其来如。以其内外不协。客至而主不纳。亦犹需上爻有不速之客三人来相类。唯需上爻为阴。下与阳交。客虽不速。而主能敬之。故占终吉。此则以六五在上位。而不与阳协。阳虽自来而被阻。故辞称其突如其来。致遭焚死之祸。可见主客猜忌。不相容也。突如者。无缘而出之意。来如者。无故而至之意。焚如者。遇火之意。死如者。不复生之意。弃如者。不得屑顾之意。皆言其不洽不入。而无所惜。是绝情之意。以九四连九三而分内外终始。接六五而殊奇偶刚柔。有如竈突之火。忽焉上炎。既不成用。且为害也。则唯有速予扑灭。宁毁其竈。无所顾惜。卦象离为火。故取竈突火焚之喻。非果有灾也。火在竈。原有其功用。今随突而出。是反功为过。易需为不需。因用成害。变爱为不爱矣。皆指九四过刚。不得与阴协之意。天道有过不及。是谓失中。人欲齐之。唯有调剂之以适于中耳。爻称如字。亦足见天时虽穷。人事犹可为计。不必令其见于实践。与节卦之节若嗟若相类。九三之不与则句相应。皆明其有待于人之努力。非任天数之所至。而避免灾咎。仍宜本乾九三九四爻辞之训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