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人大概对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的误解最普遍,以至于影响到了现代人的理解,跟着错。雍正二年(公元1724年)举人、后任乾隆朝史籍编修的著名学者杭世骏,曾著《订讹类编》,书中便收录时人对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的误解,称“近来诗笔多误会,不可不正”。古人煎小鱼仅洗一下,不去屎肠,也不去鳞,担心把小鱼弄断了。所以杭世骏就此进一步引申:“烹小鲜不可扰,治大国不可烦。烦则人劳,扰则鱼溃。”
如果结合老子的“无为而治”思想,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一语中,老子所要表达的治国之道就很明确了,就是治理一个大国不宜“翻来覆去”,不要动辄扰民,更不要乱折腾。
“大器晚成”的本意为“大器之人看上去似无所成就”
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《老子》帛书证明“大器晚成”有误
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在古代官场比较流行,而“大器晚成”则是古今教育界人士的嘴边话。对于“大器晚成”,较为专业的《辞海》给出的解释是,有大才的人成名往往较晚。大器晚成遂成了一句励志语,但实际上这句话是错的,而且不是现在才错的。
“大器晚成”这句话同样出自老子之口,见于《老子》第四十一章:“大方无隅,大器晚成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。”
“大器晚成”之所以连权威的《辞海》都误解,原因与“晚”字有直接关系。清人吕种玉《言鲭》中指出:“大器晚成,非也。道德原来乃大器无成,其义甚精。晚成之说,后人相沿袭耳。”吕种玉的意思是,“大器晚成”原来是“大器无成”,后人弄错了,以讹传讹,杭世骏也同意此观点。
虽然清代学者对“大器晚成”的考证很严谨,也颇有道理,但并未得到学术界的普遍认同,因为过去《老子》的通行版本都写作“大事晚成”,此事到1972年才发生了大逆转。
在当年发掘的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中出土了一批重要的帛书,其中就有分别用古隶和今隶抄写的两种版本《老子》,学术界将古隶本称为“《老子》甲本”,今隶本称为“《老子》乙本”。甲本上,“大器晚成”这一章文字全部漫漶莫辨,而乙本中则很完整,一字不缺。专家发现,书中的“大器晚成”写作“大器免成”,这与清代学者考证出的“大器无成”,在意思上不谋而合,虽然“免”与“无”非一个字。
但现代国内学术界支持“大器晚成”一说者立即起来反对,认为“免”即通“晚”。后觉得不太对劲,又有学者认为“免”通“勉”,但古今又皆无此通假用法。
各执一词之际,1993年在湖北荆门战国楚墓中再次出土了一种比汉马王堆墓更早版本的《老子》。虽然这仅是一种简本,但比马王堆汉墓出土的《老子》更接近原貌。简本中,既非“大器晚成”,也非“大器免成”,而是写作“大器曼成”。